莲染

-是一个Peter变成仿生人复活的故事。

复3战后世界，与复4无关。本文为Peter等人没有复活的<平行世界>

梗由：@一十一君 提出，所以被虐到的大家请去找他算账，和我一点点关系都没有（立刻撇清关系）

附录 ： 铁虫文总目录

-以下正文-

　　没有什么比死亡更不具真实感。

　　

　　Tony看着战友们在他面前消失的时候，他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不想理解正在眼前崩塌的世界。

　　

　　那时候的他也不认为这就是结局。没有什么比死亡更能令坚持的信念动摇，更何况Tony从没打算接受Peter也会消失的事实。

　　

　　他的记忆永远定格在Peter鲜活的笑脸中。

　　

　　停驻的那张面容，在他心中有着最温柔的邻家英雄，最终还是从思念的二维意识中被Tony擅自抽离进三维的现实世界。

　　

　　Tony没有想到这就是结局，这就是自己和Kid的最后结局。人类的劣根性最终也没让有着最智慧大脑的人类逃脱。

　　

　　他将自己的思念强加给那个孩子。

　　

　　这不对，Tony的道德在不断撕扯着心脏，可他还是败给了思念。

　　

　　名为Peter Parker的人工智能在诞生的那一天，Tony将自己藏身在实验室中，他不想将这个孩子曝光在众人面前，他不希望这个和Peter有着一模一样思维的AI被人称为超级机器人。他更不想让别人猜疑自己是将AI当作Peter的代替品。“它”就是他，属于他一个人的Peter Parker。

　　

　　在人工智能领域早已步入顶端的Tony，创造AI层面上不会受到任何关卡的阻拦。

　　困住Tony的步伐，令他始终无法攻克的难题，却是复制。复制生命和创造生命完全不同，也更艰难。

　　

　　Tony想要刻画出一模一样的Peter，就必须先熟悉他。Peter在Tony心中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只是谈到熟悉？Tony又不敢确定。

　　

　　现在回忆起来，才发现两个人相处的时间短暂得令Tony自己恍惚。

　　

　　AI有着让人类喜爱的特质，他们忠诚并且服从命令，但那绝不是Peter，那不是Peter应该有的样子。

　　

　　那个正处于叛逆年纪的男孩，和普遍的年轻人一样，喜欢挑衅大人容忍的底线。 

　　

　　人工智能有着人类无法超越的低容错率，但Peter不同。那个孩子身上总是不断发生着Tony不想去原谅的错误。

　　

　　Tony希望Peter完完全全地重生于这个世上，而不是作为一个单纯的听话的人工智能，那并非他期待中的形态。

　　

　　复刻的过程非常艰辛，这在Tony的预料之中。

　　

　　他和那个孩子还有很多未来，他们不该在这里停下。

　　在另一场战争中，他们，Avengers的那群英雄们，最终还是胜过灭霸，赢得了保护全宇宙生命的最终之战。

　　

　　Tony单纯地以为随着灭霸时代的终结会迎来逝去生命的归来，但是没有。他也幻想过灵魂宝石会让他们的意识复苏，但是也没有。

　　

　　生命不会重来第二次，他历经几十年的生命才学会这一点。

　　

　　Tony以为自己充分地认知这一点，其实他只是在不停地犯着错误。不然他就不会贸然用科技来重塑第二重生命。没有人来告诉他那样做的正确与否，Friday不会，她的职责只在于服从，而不会去质疑主人的命令。

　　记录的过程却是异常痛苦，Tony能深刻这一点。他在复刻Peter痕迹的时候，在实验室生活过长久的一年。一整年，他将Peter留给自己的那些，未来得及接通的语音留言反复重播着，一笔一画地刻画出Peter的人生。

　　为什么不抽出时间去接通Peter的电话？那些只能在Tony生命中留下一点划痕的时间，现在却成为他无法挽回的创伤。反应堆下藏着的心脏被不能弥补的过去不断拉扯着，再也没人能窥见藏匿在钢铁战甲下的灵魂碎片。

　　时间不会倒退，Tony也没有后悔的资格。

　　

　　新生的人工智能越来越富有Peter的形象，他们有着相似的声音，对Tony做出的反应也能得出几乎相似的回答。

　　

　　Tony从来不会吩咐“Peter”做什么，就连这一点也成为AI Peter抱怨的理由。

　　

　　确实如此，即使是Peter本人，也一定会吵闹地纠缠着Tony去挑战那些超出他能力的任务。

　　

　　属于他的小英雄，成为复仇者的时间还没超过一天，所以根本不存在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任务。

　　

　　如果有，那也是在泰坦星的最后一场。

　　

　　他甚至为此付出性命。

　　

　　那也成为Tony最后一次梦魇。

　　

　　所有人都以为Iron Man从英雄的责任中摘脱出来。他只是刚刚从噩梦中走出来。

　　

　　英雄或许会有退役的那一天，但Iron Man不会。Tony或许会在未来某一天不再被人称为英雄，但他不会因此卸下英雄的职责，哪怕他曾经为此付出过最惨痛的代价。

　　从他踏出实验室的那刻起，仿真人技术成为Stark公司独创的新技术，在战后用来弥补人类痛失所爱的悲怆。仿真人类科技很快在全球的积极支持下，进入高度发达的新时代。

　　专供仪器记录下来人们生活的痕迹，再通过程序复制出“人格”载进义体，实现“复生”。

　　原本只有意识形态的Peter逐渐步入Tony的生活中，和记忆中完完全全相同的孩子重新回到Tony身边。他回来了，Peter终于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哪怕回归的人仅仅是由0和1构成的“概念”。Tony不会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或者说，他根本不想承认这是“错误”。

　　像是为了补偿过去犯下的错误，Tony在新生的Peter身上花费着大量时间。

　　“还记得皇后区最好的三明治店吗？”在仿真人Peter在Tony面前睁开双眼的那刻，Tony准备的寒暄语似乎都失去力量，枯燥的问题没经过思考地问出来。

　　“当然！Mr.Stark！真高兴你还记得那家店，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会推荐他家口味最好的那款，虽然我不知道味道会不会比得上芝士汉堡，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你要陪我去吗？太棒了，我可以多加一份培根吗，我早就想试试那个了。”

　　Tony在一时间陷入恍惚。

　　是的，他的underoos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完完整整的，他的男孩，他的Spidey，他的……

　　Tony冲过去将Peter抱紧在怀里，像那时候一样。

　　像是。

　　分开的那时候一样。

　　Tony用几夜不眠不休的沙哑嗓音开口，“欢迎回来，Kid。”

　　如果是曾经的Peter，他一定能发现Tony眼睛下方浮现的阴影，但他没有，回来的Peter明显不会气恼地去指责不守规矩的成年人到底有几十个小时没有休息。由1和0构成的数字编码只会老老实实地回答Tony。

　　“怎，怎么了Mr.Stark？我不是一直都在吗？”仿真人像Peter一样惊慌，被Tony意外的举动让小孩子陷入一时惊慌，只能下意识回抱住，安静把头埋进Tony的肩膀。

　　“对，你一直都在，kid，你一直都在这儿。”

　　人类该不该和仿真人谈恋爱，没有相应的法律在新时代中执行。仿真人很快在世界范围中盛行起来，他们过于真实的外表和性格几乎取代悲痛的记忆。Tony在另一层面上几乎成为救世主，他帮助世人渡过那段惨痛的记忆，也包括自己。

　　Peter拉开窗帘，阴云密布的窗外让阳光也无法透入室内，淅沥的雨点拍打在窗户上，自然的奏者唤醒了床上清醒的人，Tony下意识朝身边捞过一把，在没有触感的惊慌下睁开眼睛，看到那个小孩站在窗边，聆听着室外的雨声。

　　“Mr.Stark，你醒了？”

　　几夜熬夜的经历让Tony的头脑还不太清醒，他看着站立在窗前的身影，偶尔从阴云间透射进来的光线让他看不清kid脸上的表情，他揉揉眼睛，一整年的回忆直到这时才在他的头脑中慢慢复苏，God，他都干了些什么。

　　Tony立刻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手掌撑在床边，将面前比他矮上稍许的男孩儿困在怀里，柔软的发丝有清香的味道，昨晚洗澡后的洗发水味道还持久地停留在他的发稍里，那是一种无比真实的、劫后余生的庆幸感。Tony不记得自己家的洗发水是什么味道了，那从来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但现在，他只想把这种味道记下来。

　　“Peter？”

　　沙哑的嗓音持续着，只是休息一晚还没让他疲惫的精神得到喘息。Tony突然喉咙里感到人体的温暖，低头看到Peter将手覆盖在他的喉咙上，语气里有些急躁地担忧，和正常的青少年一样，不知道该如何照顾恋人的小孩子现在突然暴露出稚嫩的事实，“Mr.Stark，你还没休息好，你想吃点什么？除了咖啡，不，甜甜圈也不行，你现在需要营养。”

　　“Hah……”Tony突然在Peter面前笑出声，迎着对方不解的眼神，他拍拍Peter的肩膀，光着脚就走出卧室，“我暂时考虑你的意见，但家里似乎没有什么营养的早餐。”

　　他的视线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Peter的脸上，“我们出去走走，Kid。”

　　“可是，可是？”Peter的手指向窗外，“外面在下雨，Sir。”

　　“所以我才想出门，走吧kid，你会爱上纽约的雨天。”

　　安静的生活像是这样不断地持续，有时候Tony也会误以为两个人的感情正在攀升。

　　最终战役结束的那天起，他们相恋已长达100天，但Tony从未吻过他。

　　哈德森的河岸线漫过平均高度位，拍打上岸边的石子。从宇宙的生命消失大半后，天气便一直不太正常，时而降临的阵雨总会掩盖住曾经被河流冲刷过的痕迹。在湿润的石子上，Tony毫无顾忌地坐下，时而有情侣从两人身后经过，让两个年龄差异很大的人有一种突兀感。

　　Tony不会去在意那些投过来的视线，他拥有的Peter更不会。

　　在Tony的示意下，Peter跟着他坐在身边，两人共撑着一把伞，看着雨滴不断掀乱本就不平静的河面。

　　始终没有开端的吻仍然在一次次地错过。

　　Peter的眼神里蕴藏着那一星半点的失落，从来没逃过Tony的视线。他每一次都回避着Peter的期待，小心翼翼地躲开他凑上来的吻。

　　同样的事情不知道已发生过多少次，在雨天的约会中，相同的场景再一次上演。

　　“No.”Tony用手掌挡住Peter满是期盼的嘴唇，将他轻轻推回原地，“No，Peter，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再一次有成对的恋人从两人身后经过，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摒住呼吸，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在新世纪混乱的年代，连Tony自己都分辨不清，自己见到的人，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人类，而哪一个又是仿生人类。

　　这是一个错误的、混乱的，丧失辨识感和真实的世界，这个世界是由Tony亲手开创的。

　　雨水顺着伞沿敲打上他的墨镜，淡蓝色的镜片混合着雨滴，让他一时间看不清世界的本来样貌。

　　“Mr.Stark，我以为我们是情侣。”

　　“No，kid，严格上来讲，我们还算不上。”

　　“Okey，well……我知道，我早就明白的。”Peter低头看着自己干净的手掌，有些心不在焉地摆弄着。

　　Tony第一次，不，他早就明白，只是他一直不愿承认。是他将自己单方面的期待加诸给程序。

　　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连身边唾手可得的人都不过是包含着自己愿景的一段编码。一段由1和0组成的编码。是他希望Peter爱上自己，是他希望将Peter变成恋人，一个符合他心意的恋人。不是一个乖巧的AI，像那个叛逆的少年，那个保护邻居的Spider-Man，一个敢于和自己叫嚣，又在一次次反驳中退缩时，才反应过来他不过是一个17岁的孩子。

　　一切都没有错。

　　但程序终归只能是程序，灵魂是无法进行完整意义上的复制。

　　Peter Parker，从来都没有回到他的身边。

　　回来的只是他头脑中复制出的记忆，也许从脱离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开始朝着完全和人类不同的方向进化。

　　不正常的并非是仿生人Peter，是Tony Stark自己，和整个世界。

　　整整一百天，他只不过活在1和0的数据编程中。

　　为了让体系之所以能成为体系而建立，否定其没有意义的符号，那就是数字“0”。

　　模拟层面是神的话，那转换为数字就是0。机器却是数码层面的东西，所以无论积累多少情报，也不会产生灵魂。而以模拟为基础的人类，无论数码成分再怎样增加，也不会对灵魂产生损害。

　　正因为有灵魂，才会死亡。

　　无数的0再怎样累加，也不会变成1。尽管0本身没有意义，但它赋予了1和整段数据意义。

　　“Peter。”Tony独自起身，从撑着的伞下低头望着Peter，“但我确实爱你。”

　　Peter同样回盯着Tony，但他无法从Tony的眼睛里寻找到自己的身影，似乎那句话，和说那句话的人，只是尝试透过自己的面容，与另一个灵魂在倾诉。

　　Peter无法回答他，无法回答自己期待已久的答案，哪怕是仿生人，也清楚明白，Tony Stark爱的并不是“自己”。

　　他爱的人，永远只有一个。

　　Peter Parker。

　　两个人在回程的路上，不发一言，始终将气氛保持热闹的Peter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似乎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Tony突然停下脚步，让身后低着头的Peter一下子撞上他的后背。

　　Peter揉着有点通红的鼻尖，抬头看向Tony，似乎想从Tony被雨水淋湿的镜片后面，寻找那双焦糖色的焦距里是否有自己的身影。还没等他找到，他就已经听见Tony的声音。

　　“Kid，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

　　“Wait, wait, wait，Mr.Stark，wait，请你不要说。我知道，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是你创造的我，不是吗？所以我知道，但是，pls，Mr.Stark，pls……”和Peter一模一样声线的仿生人突然带上了哭腔，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他早就知道。“Pls。”他用哭泣的声音哀求着Tony，“请让Friday来执行这个命令好吗？我不希望你亲自动手，Sir，pls。”

　　“我会的，kid。”

　　他不再称呼眼前的仿生人为Peter，再也不会。

　　“I'm sorry, Tony，我没办法代替他，I'm sorry。”

　　“Friday。”Tony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却宣判了两个人的未来，“开始吧。”

　　那双蜜糖色的眼睛重新失去光彩。

　　“他”第一次称呼Tony的名字，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但无论哪种，都不是由Peter亲自说出口。

　　一切重归起点。

　　“I'm sorry, kid……”

　　

　　“I'm sorry, Peter."

END.

对不起，请你们不要不爱我，毕竟我还爱你们。

520发刀我真是丧病。